青石板路浸着江南水汽,少年周砚踏着半袋糙米与三双草绳结的鞋，一步三回头，村口老族长攥着他冻裂的手，掌心粗粝得像老槐树皮：“翔娃子，咱周家没读过圣贤书，可记得滴水之恩该当涌泉，往前走，家里有暖灶给你留着。”这一别，是十年寒窗的油灯熬干了墨，是把全村人的期盼缝进粗布衣衫的针脚里，他笔下的“为生民立命，为寒门开路”狂草惊了科场，也惊了权贵，青梅竹马阿雅总在书案旁温着粥，看他为赈灾折得罪当朝显贵，便悄悄变掉陪嫁的银镯子，红着眼眶说：“砚哥，天塌了，我给你顶着。”他从八品县令的冷衙门起步，在波谲云诡的朝堂里踩着刀尖走——斗贪官时衙役的棍棒如雨，平匪患时刀锋划破夜空，兴农桑时赤脚踩进泥泞，可无论走多远，村口老槐树的影子总在他梦里摇，当他权倾朝野，捧着圣旨站在槐树下，全村老少跪得一片灰土，他却躬身扶起白发苍苍的族长：“爹，该轮着儿子给您披红戴花了。”半袋糙米的恩情，他用半生权势偿还；三双草鞋的温暖，终化作八十集里，那件覆盖全村的紫衣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