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风拂过小镇时,许春桃正站在父亲留下的“春天花坊”前,木箱里的园艺笔记被岁月洇出淡黄,扉页上是父亲临终前颤抖的字迹——“春天花坊,要一直开下去”,可她脚下的温室玻璃早已斑驳,花田里杂草比月季还高,债主的催款单像雪片般贴在门上,而同行递来的收购函,藏着更锋利的算计:这片开满栀子花的土地,早被画进了商业楼盘的蓝图里。
就在她攥紧父亲留下的旧剪刀,准备与花坊一同“枯萎”时,一辆黑色轿车碾过落花停下,江明川从车上下来,袖口别着城里园艺协会的徽章,手里捏着厚厚的商业计划书,眉头拧成川字:“用扦插育苗?现在都大数据育种时代了。”他看着许春桃蹲在泥地里,对着蔫了的月季轻声说“别怕,我陪着你”,突然觉得这场景荒诞又刺眼——他的花圃里,没有这样的“废话”。
理念的碰撞像两颗石子,在小镇的春风里溅起水花,直到百年不遇的寒潮裹着雪粒砸下,全镇花田眼看要绝收,许春桃却抱着父亲培育的“春桃”幼苗,缩在零下五度的温室里,用身体给幼苗挡风,江明川站在窗外,看见她冻得发紫的嘴唇还在翕动,像极了童年时,母亲守在花田里的背影,那一刻,他突然懂了:有些东西,商业计划书算不出来。
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温室玻璃,嫩芽破土而出的瞬间,两颗心也像这春天里的花,悄悄开了缝,原来春天从不是一个人的坚守,是泥土里的根,和泥土外的人,一起等来的花开。